第三十四章 追根究底（四）
看到方襄轼的泪水，黄轩深深后悔不应该过来，不然就不会发生这么不愉快的事情，自己不愉快还无所谓，现在居然让方襄轼遇到这种事情。
黄轩往方襄轼方向靠近坐了坐，伸手过去，想拭去方襄轼脸上的泪水，正要触碰到，被方襄轼用手一下子推开了。自己用手拭去两边泪水，深吸一口气，稳住了自己情绪：“没事，我没事！”
黄轩开始回想方襄轼爸爸刚才说过的话。高考志愿，高中选课。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怕是犯了无可挽回的错误，想起了去年，那个时候，方襄轼问自己：“黄轩，你肯定是填报昆仑大学吧，离你家这么近，而且你爸爸正好又是这个学校老师！”
当时自己是这么回答的：“不一定，从小到大都是这片区域，附属小学，附属中学，我大学不想再在这里的，而且我成绩没有你那么好，还不一样考得上呢？保险起见，我可能会填我们市第二好的学校，乾坤大学，全国排名也是前十，反正都在一个市，不算远但自由。”
怪不得我还奇怪，方襄轼明明考试很不错，怎么上的是乾坤大学大学，不会是因为我的这个回答吧，然后想要和我在一个学校，结果我受父母压力填了昆仑大学，反而我踩着分数线上去了，而方襄轼却……
还有高中选修课，当时是找方襄轼商量：“我要是选没什么人选的生物课，会不会有问题啊？”
我当时也只是随便问问而已，莫非方襄轼以为我要选生物，因为她知道我妈妈从事生物相关研究工作的，也合情合理，然后自己就选择了生物作为高考专业课？很有可能，如果真是这样，我真是罪孽深重啊！
“方襄轼，你刚你爸说的你选择生物，以及大学没选择昆仑大学，不会是受我的影响吧？我那些话只是随便问问，是商量的，不确定的……”
“我以前就说过了，不关你的事，这是我的问题，是我太在意你说的话，自己也没有问清楚，自怨自艾而已！”
“抱歉，我……”
“黄轩，不关你的事，真的。我去年整个暑假都在反思我为什么会做出这些决定，想来想去还是自己，不够自信，我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，我的姿态有些太低，太被动，这样的我以后还会遇到更多的问题，所以，我决定暂时先忘记你，不要受你影响，抓紧时间提高自己，提升自己的自信，外表，成绩，直到能够和你对等相处。其实，去年双十一答应和你见面，其实算是满足自己最后见你一次的心愿，之后和你保持距离，我就全身心学习，提高自己，当时我也不清楚你对我的感觉，总觉得你就是觉得我好欺负，结果那天对我表白，还那么郑重，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，竟然直接逃跑了……我当时真的……”说着说着，方襄轼的泪水又掉下来了，“我其实一直很纠结的，想和你在一起，但又想到现在的我和你在一起很难长久下去，害怕以后更大的痛苦，又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办？”
“你怎么知道在一起以后不会一直在一起，未来是无法预知的！”
“不是的，有些事情可以预知的。一件事情如果总是不断发生，以后一定会发生。”
“你这是什么理论，我妈也说过同样的话，不会的，未来是未知的，是可以一起创造的。”
“或许吧，不过如果不做改变，概率比较小，小概率事情是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的。不过，现在……”方襄轼咬了咬自己的嘴巴，开始说一些违心的话，“现在有一个比我好看，比我高，比我身材好，比我可爱，还比我有钱还是混血女生喜欢你，我实在没有一点信心，她一定比我更适合你。”
“你这说的什么话，我和你在一起要更加自在，更舒服……”
“那只是你一个人舒服而已！！！”方襄轼重重回道，甚至黄轩话音还未落。
“我……”黄轩一时间无言以对。
“你总是不由分说闯进我的世界，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拨动我的心，掌控的总是你，你自然觉得舒服，而我的情绪却总是被你左右……你……”方襄轼有些激动，话哽咽住了。
黄轩沉默了，方襄轼说的话像把尖刀扎在了他的心头，让自己意识到以前没有意识到的问题。
“你说得对……”，黄轩打破了彼此许久的沉默，“一开始可能真是这样，但是去年暑假开始，我发现自己的心也都被你的一举一动，一颦一笑牵动，我们现在其实是平等的！”
“不一样的。”
“有什么不一样的？”
“不一样！”
“哪里不一样了？”
“你只是不习惯而已！”
“什么叫不习惯，莫名其妙？你不要自己随便臆想好不好？要尝试，尝试，方同学！”
“不是臆想！……算了，算了，不争了，如果彼此不理解，说明我们现在真的有些距离……不过，不过……假如说什么时候，我足够自信了，足够勇敢了，等我们彼此都更成熟一点，同时你我心中还有彼此，我一定会把你紧紧抓住手里的。”
“为什么要以后呢？现在不行吗？我觉得我很成熟啊！你也很勇敢啊！”
“一时的快乐，一辈子的痛，不如一时的痛，一辈子的快乐。所以，黄轩，我们就先暂时彼此走一段路吧，如果我们真的是注定在一起的，以后还是会在一起的，如果我们彼此经受不住时间的考验，说明我们的之间的爱也就那点程度。”
方襄轼温柔的目光看着黄轩，第一次这么温柔地看着自己，仿佛心中有一枚花瓣从高处悠悠然然慢慢落地，浅浅的微笑，白白的露齿，熟悉的脸庞，黄轩心慢慢静止了，也柔软了。
“我们现在是不能在一起了吗？”
“现在的我需要时间！心理和身体还没有准备好，等什么时候时机成熟，我对自己的幸福有把握的时候，那个时候在一起也不迟，我们的人生才刚开始不是吗？黄轩，请原谅我对爱情非常的谨慎，因为家庭的原因……”然后看了看还不断传来自己父母巨大争吵声的房间。
黄轩似乎有些明白方襄轼的心理了，没有再继续追问什么。
方襄轼则长吸了一口气，继续说道，“总之你想要的答案我已经给你了，你快回去吧，我爸酒喝多了真的会打人的。而且我们这里的地铁好像晚上9点半就没有了，你再不走可能会来不及。”
说完，方襄轼直接走到了门口，一副要送黄轩走的姿态。
黄轩看着方襄轼，欲言又止，迟迟没有起身，黄轩不想就这么回去。
而方襄轼看着黄轩，眼角又婆娑了起来：“黄轩，你之前悄无声息拿走了我的心，一点不剩。我现在正在重新塑造一颗新的更强大的心，等什么时候长大了，你再来拿走就好了……”
此刻房门拉得框框作响：“走吧，黄轩，我爸酒喝多了脑子就有点问题，到时候发酒疯打起人来真的拦不住的。”
方襄轼心意已决，黄轩也多少有些明白了方襄轼的想法，只是，这一次离别，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见面，突然想到什么，于是说道：“要我走可以，你不能把我拉入黑名单！”
“我把你拉入黑名单了？什么时候？”
“你不知道吗？”
“不知道，难道是朱裳。没事，我待会看下。”
“好，一定要看！”黄轩终于起身了，一直到出门，眼睛一直看着方襄轼，一脚跨上了自行车，依然纠结，迟疑，思绪万千，环顾了下安静的旷野，转过头对方襄轼说道：“我给你带了一些草鸡蛋，记得吃，很有营养的，看你……”黄轩刚想说“看你这个子这么小”，突然意识到这句话不对，之前和方襄轼相处的时候经常说这样的调侃的话，没想到现在的自己并没有改变，依然随便，依然无所顾忌，依然只顾自己舒服。于是微微一笑，改口道：“看你脸色没有以前好了，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……”
说完，真的就骑车走了，头也没回，夜深露珠，在这陌生的地方，未知的道路，孤单地前行，只有昏黄的路灯相伴，脑中依旧思绪万千：“或许，我真的太自我感觉良好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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